搬运工和他的叫花妻

作者: 落日圆 来源: 原创 时间: 2025-10-01 12:01 阅读:
搬运工和他的叫花妻
一、谌挚
谌挚二十七岁,码头装卸工(这种叫法,听起来好听一点,其实就是搬运工)。亲朋中多数看不起他,背地里常鄙之为力夫,他自己也称自己为下力的(旧时以体力讨取生活的人)。这工作干起来很辛苦,好在他身强、力壮、个子大,浑身有使不完的劲。父母死得早,是老天罩着他长大的。现在是一个人挣钱一个人用,便稍稍的显得宽裕。有人劝他,找个女人成个家,他应了。可女方又觉得,他没有父母的后援,光靠着他挣那点点钱,根本就不能养家。还有的女人嫌他工作不好——是个下力的。还有嫌他个子太大的,按说个子大,是不应该成为问题的,因为一般女人都喜欢高大体壮的,有如狮子般雄健的男人。可这事到了他这里反而还成了问题,也许这女人是找的错口,还有可能是他的缘份没到,缘份到了,他应该会找到女人的----
二、‘砖’挑得多也遭人不满
谌挚不但力大,耐力也好。打起坡砖(那些年的运输工具落后,常用大驳船装砖石,运输到码头。然后由人力从船仓里把砖挑到岸上,这项人力搬运过程就叫打起坡,也叫挑砖。挑砖多为计件,多挑多得,也没得时间限制。)时,每天都要比别人多挑2——3吨,不过时间也比别人拉得长些,总是要比别人晚收工1——2小时。有个叫肖崽胱的工友,很不服气,他总想赶超他,但总也赶不上。他的个子同样也长得高大,体力也好,就是耐力不行,所以,他无论如何都超不过谌挚。慢慢地,肖崽光就由不服气变成了忌妒,再慢慢地。由忌妒变成了恨,他想要在谌挚身上,搞出点烂事来,不然他是不会甘心的----
三、干衣服和湿衣服
大家都在很起劲的挑着砖----突然之间,就下起雨来了,谌挚把脱下的干衣服,放在船的后仓里,这样收工后就会有干的衣服穿。雨下得很大,工友们的的衣服全都被淋湿了,只好收工。剩下谌挚一个人,穿着短裤,冒着大雨,踏着那湿滑的跳板,继续的挑着砖。他从早上六点多钟挑到下午13点半,挑了九吨砖,比平时少挑了2吨。收工了,他到驳船的后仓,找自己的衣服,他满以为可以穿着干衣服回家,谁知,怎么找也没找到,他找了很久,后来才听到船老大说,‘那套干衣服被一个叫肖什么胱的穿走了----’没办法,谌挚只好把肖崽光剩下来的,那件湿透了的衣服披上了身。好心的船老大,又叫他脱下来把水拧干,再拿到火炉上烤了一下----
 
四、小店的馒头
璧鸳坝段的巴江河,北岸有五个码头,谌挚从砖石码头回家,要路过竹木码头,那码头上有家小食店。他有些饿了,便去到店里,买了两个馒头,要了碗‘和汤’(不要钱的汤,据说那汤是,甑脚水加点盐和葱花做的。),然后坐上桌去,慢慢地吃了起来,雨虽然小了些,但也没停,他吃着馒头,顺便也躲会雨。就在这个时候,一个衣衫烂褛的女子冲进店来,窜到桌前,抓起他盘中的馒头,就猴急急的往嘴里塞。店老板看见了,要赶她走----谌挚并没有责怪那女子,还向店老板道,“别赶她,你拿两个馒头给她,账算在我身上。” 那女子吃得急了些,哽得有些难受,便端过他的那碗和汤,慢慢地喝了起来----谌挚见她平和了些,没那么哽了,才说,“喝完了汤就拿着馒头走吧。”那女子看了看他,没说话,也没走----
五、我食量小,你用不了多少钱就能养活我的
雨停了,谌挚又对那女子说道,“雨都停了,你咋还不走?我都要走了。” 谌挚一边说一边就站起身来,走出了店,他走了好一阵子,感觉得后面有人跟着他,回头一看,竟是抓他馒头吃的那个女子,“你不回家,跟着我干啥?” 那女子没出声,但仍然跟着他,还跟着他回到了他的家。他赶她走,她赖着不走,“我没去处,你让我往哪里走。”“我也不晓得你究竟是什么情况,怎么敢留你,你还是赶紧走。” “我姓李,叫李枸儿,快二十岁了。求你别赶我走,我食量很小,吃不了你多少饭,花不了多少钱就能养活我的----”谌挚见她有些可怜,便有了要留下她的想法,“你好好的洗个澡,把衣服换了。” 说着又随手递给她一套劳保服,“这衣服是我穿的,你穿就太大了,我也没别的衣服,只有将就。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,我去朋友家住一宿----”
六、我看你这个傻子,算是傻到家了
“我说,你就是他妈个死脑筋,别人给你介绍那些女人,一个都没把你看上,你都成婚姻困难户了,还装啥子正神。依我说,你还是回家去,好好的跟她睡一觉,明天我跟小组的人说一声,叫几个兄弟来热闹一下,这事就算成了。”“不行,这是一种不合法的婚姻。”谌挚不同意王组长的说法,“啥子合法不合法呦,又不是你出钱买回来的,是她自己要跟你。自己送上门来的婆娘都不要?我看你这个傻子,算是傻到家了。你今天要是不回去,我这里也没你睡的地方,你走吧。”谌挚被王组长赶出了门,他也没有怪他,他知道,组长也是一番好意。他没去找另外的人了,但又不愿意回家。他想了一阵,想到了派出所----
派出所联系了救助站,救助站派人来把那李枸儿接走了----
谌挚为李枸儿的事,折腾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,觉也没睡好----
七、他被撞下了河
第二天谌挚没去上班,第三天才去的。他一到码头上,就感觉到,众人以异样的目光在看他,隐约还听到肖崽胱在骂他,‘龟儿一个傻逼,送上门来的婆娘,都不晓得要,这种人活该没婆娘’。他没有去管别人的议论,他开始挑起砖来。他今天的状态也不是很好,大概挑了五吨砖的样子,就不想再了挑,就在他挑最后一挑的时候,那肖崽胱赶上前去,用桃着的砖,故意撞了下谌挚的小腿肚,谌挚一个踉跄,庚即就从跳板上跩下河里去了----众人见了,净都在帮着喊叫‘快些救人,快些----’,唯有那肖崽胱没有出声,他心里还在高兴。他有恃无恐,因为他有个舅舅岳元在当调度,即使追责也只是因工。那船隔岸上还是比较远的。一个单面,都要用三块长跳板(每块都有六米长),和一块短跳板才能搭拢河岸,河下的水流湍急,没过多会谌挚就被河水冲远了,连人影都看不到了,众人虽然不会兴哉乐祸,但也没有难受,他们仍然在打起坡砖。只有姓肖那狼崽子,心里在高兴----
八、他被河水冲走后,只有她还来找他
谌挚没有家人,也就没有人过问这个事情。不过小组少了人,组长还是去单位报备了一声,王组长得到的回应是,“晓得了!” 
码头上是不会因为,少了一个挑砖的人,而有所变化 的。工友们仍然在码头上打起坡砖。
倒是那个被救助站接走的,李枸儿找他来了。她像是流浪生活过得习惯了,不愿意被救助站,送回那贫困的老家,于是便寻着机会逃了出来----依旧过着那向人讨要的生活,向人讨要吃的,也没有那么容易,不是你想吃的时候,马上就能讨得到的,得有人给。不然就去抢,抢吃的,有时也是要挨打的。她有些饿了,她突然想起了他,她曾抢过他的馒头,他不但没打她,还给她买了两个馒头。她来到他家的门口,看到他家门上挂了锁,她知道他不在家,她蹲在地下等,等了两天都不见有人回来,她不甘心,她继续等----她那样耐着性子地等他,倒不是对他有多大的感情,也不过是想找一个,能够固定一点的吃饭的地方,因为他愿意给她馒头吃----
九、我不是让你走,是叫你把门关上
功夫不负有心人,李枸儿等到第三天,谌挚终于回来了,她不敢迎上去,只猫着腰躲在墙角。他开锁进门时,她窜出来就跟了进去。谌挚进屋后看到了她,他没搭理她,看上去他有些虚弱,他倒在床上睡了。
她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,但她知道他饿了,需要吃饭,需要补充能量。她在屋里四下寻找----找来了米,煮好了饭。她盛了一碗给他,再给自己盛了一碗,两人慢慢地吃了起来----
饭后他正要躺床的时候,突然像是想起了啥,便用手指了指她,又指了指门。她有些害怕,但又没法,她胆怯地道,“我走,我走就是,等我洗完碗就走----” 他本不想说话的,见手式没能表答出他真正的意思,只好说话了,“我不是让你走,是叫你把门关上。”“哦!”这下她才高兴起来,哦了一声后,就把带着水的手,搁衣服上揩了几下,然后去把门关上了 。“留下来吧,等我好点了就去扯(川渝话,扯字在这里相当于买)几尺布,拿到裁缝铺去给你做身衣服----”
一十、既然老天都让你再活一回,你就好好地活吧
 谌挚在家休息几天后,又去码头上打起坡砖。工友门看到他都有点害怕,怕他是鬼。尤其是那个坏心眼的肖崽胱,他怕谌挚是变了鬼,回来找他赔命的。只有王组长不怕,他也不信鬼,他拍了拍谌挚的肩背,“今天你就别忙着挑砖了,先给我说说这几天的事,我也好到单位上去给你说说。” “----掉下河后,初时也没那么紧张,因为我还能游几下,谁知那河水流得太急,根本不给我游向岸边的机会,我被水冲到寿长县境内,完全没力了,有一种在往下沉的感觉。还好,从一只路过的拖轮上,跳下来两个船员----
我得救后,又搭乘了他们的拖轮----” 王组长听他说完,很是高兴,他捏着拳头,就朝他胸膛擂了过去。“你小子真是福大、命大、造化大。既然老天都让你再活一回,你就好好地活吧,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----” “王哥,我还给你说个事。那女人又来我家了,这次我把她留下来了。” 王组长又擂了他一拳,“这就对了嘛,哥子们上次就叫你把她留下来,你不留,偏不听我的----”
一十一、开个证明来,我们就可以正式结婚
 谌挚平时仗着人年轻,身体好,病痛来了可以硬挺过去。可是灾难来了,还是有个人在身边的好----
李枸儿也体会到,跟了他,无论如何都比在外边讨要着过日子强。两个人就这样各取所需的凑合着在一起了。
“小李,你得到老家去一趟,去开个证明回来,我们就可以正式结婚了。我给你1000元的路费,你明天就起程。”李枸儿听了很是高兴。第二天一早就到了火车站,忽然,她听到有人在叫她,那声音听起来很熟,她感觉今天像是走不成的了,回转身来向着叫她的人道,“老大----” “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大,我还以为你找了个老公,就把我给忘了----”
一十二、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打我
“我那敢,你是我的师父,我讨饭都是在你那里学的得嘛。”说着她便从兜里拿出200元钱,双手贡献给他。“200块,你真在打发叫花子。” “你这话说出来都笑人,你不是叫花子是啥,难不成你还是大款,我今天就给200块,你爱要不要,我就打发叫花子了 ,咋的?” 老大把他手里竹杖,举了起来,“你个死女娃子,不,你个叫花女儿,有钱了,不认人了,老子把你从7——8岁就检来喂(川渝话,喂在这里是养的意思)起,那时你还在叫我爹,现在爹也不叫了----”老大不但没有打下去,还把那竹仗仍了。“我就知道,你舍不得打我。老大,你要对我好一点,你那天橫死在街头的时候,叫花女儿才会来给你收尸,不然----。” 她一边说一边又去,把给老大那200元钱抢了回来。“你都50多岁了,要那么多钱去做啥。还有,你平时要离我远点,别让我的儿女,晓得他们有个当叫花子的外公----”
一十三、户口
李枸儿离开老大后,就去买火车票,售票员问她,‘----到什么地方去?’,她答不上来-----售票员嫌她耽误时间,直接叫了‘下一位!’。她确实也不知道该买,去哪里的车票,她压根就不晓得自己是哪里的人----
她回到家来,谌挚问她,“咋那么快就回来了?没去吗?”“我去哪里呀?” “你不是贵州人吗?” “那都是听我叫花爹说的,他也是从我小时候的口音来估计的,说实话,我连自己姓啥叫啥都不晓得。” “你不是叫李枸儿吗?” “那也是叫花子爹给我起的,最先就叫我狗儿,后来又加了个李字做姓。” “哦!” “再说,就算我是贵州人,又在贵州哪里呢----” 他听到这里,有些着急了,“这婚是结不成的了,怎么办?”“你怕个啥?我们的事。地段和派出所都晓得,他们又没有说我们非法。” 谌挚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最守法的公民,他去了派出所,把这事说了又说,问了又问。派出所的民警都有些好笑,‘我们都没来找你的麻烦,你反倒找起我们的麻烦来了----’但他的这种精神又无可厚非,最后告诉他说,“你们这事,我们会调查的, 如果情况属实,等明年人口普查的时候,给她申报入户就是了。”谌挚得了这样的答复后才放了心----
一十四、有人不喜欢他们过上幸福的小日子
李枸儿的叫花儿生活过习惯了,做不来多少家务活的,特别是做吃的。她一般都是等着谌挚收了工回来做,最多是把饭煮好,菜就要等谌挚回来炒了。他也不怪她,还说,‘做不来就别做,你又吃得少。’不过她还是在学,还是想给他减轻点负担----
她的个子不高,要求也不高,只要有吃有穿就行了。他赚回来的钱养个她,那也是完全没问题的,所以他俩过那小日子,就不存多大问题,旁人都夸赞他俩笑和(笑和,在川渝话里指相处得好,有和谐的意思。)。只有那个肖崽胱,对谌挚很是不满,‘那么大一河水都没把他淹死,还捡到个婆娘----这家伙的狗命咋就那么长?老子要是再碰到机会,照样弄死你,只要你活起在,老子心头就不舒服----’ 几年过去了,李枸儿已给谌挚生了,两个孩子,一女、一儿。那肖崽胱更是恨得牙痒痒的----
一十五、两次都是他,两次都是无意的吗
果然没过多久谌挚又掉河里了,他这次没被河水冲走。因为,正好有只船进港,那船挡住了他----船上的人看到了,就朝着他丢下了一根缆绳----
谌挚回到家来心情很是不好,枸儿忙着拿来衣服让他换上,还给他煮了姜糖水,“你怎么老是掉下河里,就你一个人这样吗?其他人掉下河去过没有?” “其他人掉下河去过没有,我不晓得,我也没听说过,我只知道我掉下去过两次了。” “还记得是怎样掉下去的吗?” “----感觉后面有人用砖挑子撞了我----” “你知道那人是谁吗?”“你问那么详细干啥?人家又不是有意的,大家都是为了工作。” “我是问得好耍的,没有说他就是有意的。” “记得头一次是肖崽胱,他后来也承认。这一回----这一回好像还是他。”“还是他?你和他有仇?还是得罪过他?”“啥也没有,跟你说人家是无意的。” “无意的?两次都是他,两次都是无意的----”“你别把他想得那么坏,人家真是无意的----”
一十六、她走了,他急得哭了
谌挚的女儿叫谌莹,长得蛮乖(川渝话中的乖,有漂亮和好看的意思)的,谌挚特别喜欢她,啥都惯着她。可她妈妈李枸儿就不同了,她对她很严,家中的什么事都要她做,刚放学回家就得做,她也很能干,她不但学会了做家务活,学习成绩也不错,每次考试都是班里的前几名。就在街坊邻居们,不停地夸赞谌莹聪明能干的时候,她妈妈李枸儿却不见了。他们看到桌子上有一张纸条,‘谌挚,你太穷了,我不想跟着你穷下去,所以我走了。你别来找我,你也找不到我----’那字写得很好,显然是找人写的,她没文化,别说写那么好的字,就是这几句话,她也是写不出来的。谌挚听女儿念给他听了后,非常着急,急得哭了起来。是她给了他一个家,是她给了他一双儿女,使他的生活有了目的,他多舍不得她呀,“枸儿,你在哪里,给我个信,我好来接你----”
一十七、他要把枸儿找回来
谌挚工作都没心情了,家也不想管,一天就满世界的找他的枸儿。好在那十三岁的女儿能干,把家给他管起来了,不然还没人煮饭给小儿子吃。谌挚把璧阴市的各个区县都找遍了,都没找到。他又要去贵州,他知道,她未必就是贵州的人,为了找到她,他宁可信其是----因为要给儿女们留够米钱,所以他出门的时候,就没带多的钱。没多久,钱就用完了,只好去找点零工做,一边打工,一边找人,零工也不是那么好找的。他又混在流浪汉中,学着讨要吃的,同时也继续找他的枸儿。有一天他忽然想起该回家了,再不回家,儿女们就没钱生活了,再说,请那一个月的假,也到了----他掏遍了身上的口袋——全都是空的。回家的车票钱都没了----他着了一阵急,后来才想到了救助站----
一十八、懂事的女儿
谌挚一回到家,两个孩子就迎了上来,“爸爸,你咋还是一个人回来?妈妈呢?又没找到?” 本来就十分沮丧的谌挚,一时竟没回答上来。他很累,尤其是心累,他一头倒在了床上,“爸爸,你不能有事呀!” “----你们不要喊,我没事----”女儿很懂事,她知道爸爸心里有说不尽的痛苦,便不再喊了。她给他端来了一碗水,他接过来喝了两口,“爸没能力,找不回你们的妈妈,你妈妈可能不会回来了,你以后要听话,好好的读书----” “我会的----” “缸里还有米吗?” “前天就没了,不过我去找张婶借了两筒。” “我真该死,咋不多给你们买点米,还好,我女儿聪明,不然你们就该挨饿了----”
一十九,关心他的王组长
“王哥----” “婆娘找回来了?” “没有。” “看样子是找不回来的,那就只有辛苦你了,你又带孩子,又要挣钱养家,是有点累,晚上要睡好觉,精力恢复不好,没法来上班挣钱----”王组长说完就挑砖去了,“王哥----”谌挚又叫住了他,王组长这才发现他有事,“有啥事跟哥子们直说,不要吞吞吐吐的。” “王哥我想找你借10块钱----” 王哥马上就在兜里,拿出十块钱来,顺手就递给了他,还问,“只要十块?够不够?不够给我说。” “十块就够了,等月底关了响(发了工资)就还给你。”“没事,哥子们信你。好了,就这样,我去挑砖了,你也去----小心点哟,别又掉河里去了,你现在一点都不能出事,要是出了事,看你那两个娃儿怎么办。”“谢谢王哥,我会小心的。”工友们差不多一个月没见到他了,都来向他打了个招呼。唯有那肖崽胱,只瞄了他一眼,还说,“夯货,你娃那个样子,还想把婆娘找回去,你那婆娘,一辈子都找不回去了。”
二十、他去找了她的叫花爹
说不清楚谌挚是对李枸儿有感情,还是同情李枸儿当过叫花女儿的关系。他始终不愿意放弃她,他还要找她。有一天他忽然想到,她曾经提到过的叫花儿爹。他去找了很久,终于有一天,找到了。
“----你自己不把婆娘看好,来找我有用吗?脚长在她的身上,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,又没来跟我说,就是来跟我说了,我也管不着,我哪里晓得她去了哪里。” 也不知道老叫花子是,真的不晓得枸儿去了哪里,还是知道了都不说,反正他也不想和谌挚多说。谌挚也不放过他,三天两头的就要去找他问问,问得老叫花子烦,他开始躲他了,他却仍然找他。直到有一天,听别人说老叫花子死了,他才没去找他了----
二十一、他病倒了
谌挚在人们的眼里,他就是个命大的人。个大,身体结实。两次掉在大河里,都没被水淹死,平时又没个病痛。不过近段时间来,他的精神似乎没那么好了,看起来有点病怏怏的,起坡砖也挑不到以前那么多了,面相也老了一头。他必竟不是铜浇铁铸的金钢,他是人,是和其他人一样——血肉之躯。他病了,很严重,都三天没去上班了,躺在床上起不来。他女儿吓得哭了,“爸爸,你不能有事,我们没有了妈妈,不能再没有爸爸了----”那女儿想扶他去医院,她自知,她那幼小的身躯,是扶不动大快头爸爸的。她想到了老爸的组长----
那组长来了,他一看到他这副模样就来了气,他抓住了他的领口,“我很想给你一拳----那婆娘走了也就走了,你咋老想找她回来。人家不愿意回来,你就是找遍全世界也没用。你看你都找了两三年了----她不愿跟你,就不会让你找到她的。你最好把她放下,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,好好的挣点钱来把两个娃儿养大。” “王哥耶,我的亲哥,这世上就你是我的亲人了。我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,求你把这两孩子养大。”“想死是吧,那你现在就给我死,不然就给我好好的活,自己的娃儿自己养,莫要在我身上打歪主意。”王组长一边说一边把他从床上搀扶起来,送去了医院----
他这病虽然来势猛了一点,问题还不算太大。医生说他是忧思过重,又过于劳累,再加上受了风寒----
他吃了医生开的药后便日渐好转----
二十二、孝顺的女儿
一转眼就过去了十二年,女儿谌莹大学毕后,和几个同学自主创业,开了一家公司。儿子的成绩不太好,没考上大学,去了一家公司上班,谌挚也退了休(重体力劳动的工人,退休要稍早一些)。女儿孝顺,她深知老爸的不容易,便要接他到身边来加以照看,可他却不愿意,死活都要和儿子住在一起,‘儿子混得不是很好,得照看他,’女儿也没办法,只好由着他。儿子娶了媳妇后便不要他了,他想关心儿子,儿子都不给机会,小两口搬去了娘家。这关系看是断了,实际上断不了,小儿子每个月,还要他爸给他2000元。也不知怎么搞的,这老家伙宁愿一个人生活,也不愿去女儿家,女儿和女婿来接了他好几次,他就是死活不走。
二十三、你不跟我们走,我就托人给你找个老伴
“爸,你这屋里有金子吗?”“有金子?哪来的金子?”“没金子,你为啥要守在这里不走?”谌莹有点不高兴的问她爸爸,他爸没答理她。“我把你的东西都装包里了,今天一定得跟我们走,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不放心。” 谌挚听女儿这样说,虽然有点犹豫,但仍不同意走。“你别瞎忙了,我是不会跟你走的。” “爸----你咋这么犟,你让女儿好难,我们还有家,家里有事,单位上也有事,还要经常回来看你,得不到你的消息,我又不放心。”谌莹说到这里都要哭了。过了会她又说,“爸,你实在不愿跟我们走,我就托人去给你找个老伴----” “给我找个老伴?那你妈怎么办?” “爸你很轴耶,就算你很爱我妈妈,也不能一根筋嘛,人都走了十几年了,她都忍心丢下我们爷仨,你却丢不下她。她不会回来的了,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吗----”
二十四、我离开了这里,她回来就找不到我了
“女儿,爸知道你很孝顺,你的确也难。我不跟你走,也有我的理由----” “你有啥子理由?说来听听。”谌莹很不服气的追问他爸,“我总感觉你妈会回来,所以我不能离开这里,我要是走了,她回来就找不到我了----”“爸耶!看不出来,你竟然是那么的爱我妈。你从前那样认真的要找她回来,我还以为,你是为了我们,结果是因为爱她。你真是个情种,老情种!” “你个死女娃子,硬是没老没少的,跟老爸都说起这种话来----” 谌莹知道,硬劝是劝不走她爸的了,得变个方法,“爸你是真要在这里等我妈回来,是吧?”“是的。”“那你得保养好你的身体,要是没保养好,早早的就殁了,我妈回来,她找谁呀,你也不想让她回来找不到人,对吧?” “那是----”
二十五、这老头还懂法耶
谌挚想了一下又道,“就算我死了,她还能见到你们,不是。” “那不同,你爱的是她,她爱的是你,她见不到你,不知会有多么伤心,你也不会就让她那么伤心吧。”“当然不会,不过人要死,哪个都没得法。” “所以你得听我的,找个老伴。” “好!那就找个老伴----”这老头刚一答应,立马就觉得不对,“我要找了个老伴,你妈妈回来她又怎么办?”谌莹发现她老爸看出了问题,心想‘这老头还不好忽悠’,便道,“也是哈,不过那也没多大关系,我妈本来就是你老婆。”“那不就有两个婆娘了,不行,那样就犯重婚罪了。 ” 女儿心想‘噫!这老头还懂法耶’。 “要不然,就先找个保姆。” “这也不行,我一个下力的人,还请起保姆来了,那不是在玩格----” “人老了,生活上需要人帮助,不算玩格。”老谌听到这里,也就没多说了----谌莹跟她爸就这样说好了 。
过了一段时间,她真就给她老爸请来一个保姆,那保姆看上去还不到五十岁,名叫肖徊淑。
二十六、你男人呢,他同意你出来做保姆?
“肖姐,你不用啥事都做,注意休息,别累到了。”“谌哥,我是保姆,不做事那哪成?” “没事,你看我身体恁好,家里的事我自己能做。” “那你请我来是做啥的?难不成是钱多了用不完,拿钱请我来你们家休息?”“我不是怕你累到了嘛。要不,你做事的时候,我也来----” “你是主人看着我做就行了。” “你男人呢,他同意你出来做保姆?” “我男人嫌我不能给他生儿育女,早就没要我了。” “你一个人生活,也用不了许多的钱,应该不差钱用,还出来干啥保姆嘛。” “可我还有两个孩子在读书,我得给他们挣点书学费。” “这就奇了怪了,你刚才不是说,你男人嫌你不能生儿育女嘛,又哪来的两个孩子?”“那是我哥的孩子,哥嫂都先后去世,那俩孩子就摊给了我----”  “哦!”
二十七、那是我老婆,十三年前走丢了
肖徊淑刚来谌家时,就看到屋里挂着一张女人的像片,她感觉得那女人的容貌太熟了,‘她的像片怎会挂在这里呢?’初来乍到,她也不敢随便问。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,她觉得这主人,还不是那种不好说话的人----
“谌哥,那照片上的人,是你什么人----” “那是我老婆,十三年前走丢了,我一直在等她,也不知道多久才等得回来,我都老了,希望她别让我死了才回来。” 
‘不会吧!哪有那么像的人?’肖徊淑听谌挚说是他老婆,根本就不信,“谌哥,她真是你老婆?” “真是我老婆 ,未必我还会去把,别人的婆娘像,挂到我屋里来。” 肖徊淑心里在想,‘难不曾他两人有一腿----’
二十八、你们到底是谁抢了谁的婆娘?
肖徊淑心里很不舒服,“谌哥,你在说谎,她根本就不是你老婆,她是我的嫂嫂!”“那也对,你不是在叫我谌哥嘛,当然就该叫嫂嫂。” “她是我肖家的嫂嫂。”“不会吧,明明是我的婆娘,咋就成了你肖家的嫂子。”“她就是我肖家的嫂嫂。” “不对吧----”谌挚用手抠了抠脑壳,“你嫂嫂是多久嫁到你们肖家的?”“十三年前。”谌挚似乎想到了啥,追问道,“你哥叫啥名字?” “肖崽胱。” “原来是他抢了我的枸儿呀!姓肖的,看我不打残你----” “你认识我哥,你们到底是谁抢了谁的婆娘?”“肯定是你哥噻,枸儿给我生了两个孩子,就是证据。” “她也给我哥生了两个孩子。”
二十九、我不知道枸儿为啥要离开我?为啥要跟他?
肖徊淑回怼谌挚的底气没有那么足了,她知道谌家的孩子大多了,谌家的老婆是十三年前丢的,肖家的嫂嫂也是十三年前才进的门,而且一直都在家里没出过门,应该是自己的哥哥抢了谌家的老婆才对。慢慢的她的口气软了下来,“谌哥,我哥他都死了。你就是怪他也没用了。” “我也知道没用,我不知道枸儿为啥要离开我?为啥要跟他?”“谌哥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还好些,就不必一定要知道了。” 谌挚也知道,事情都到了这一步,也是没有办法的了。但是心里却消不了对那肖崽胱的恨,他慢慢地对肖徊淑的态度没那么热情了,有些冷漠了,不太理她了。肖徊淑接受不了他的冷漠,便要辞去保姆工作,“谌哥,我想走了,换个环境工作。因为我哥对不起你,我留在这里难免有些尴尬。” 谌挚没有说话,似乎也没有要留她的意思。她说完就去了里屋,去清理该拿走的衣物----
三十、遗信
肖徊淑在把衣服,装进包里去的时候,看到了包里的那个信封。那是她嫂子在弥留之际给他的,托她去找一个人,找到后就把信给他。她原本打算,在顾主家安定下来后,再去找那个人的。谁知还没安定下来,就遇上了这种事情。她把那信拿出来看了看,她本就是一个小学都没读完的人,收信人那几个字,她根本就认不得,现在既然拿出来了,干脆就问问,“谌哥,这几个字该读啥?”其实谌挚也认不到多少字,但自己的名字还是能认的,“这不就是我的名字嘛,谁给我写的信?怎么会在你手里?”她给他说了,她没想到要找的人,就是这第一个顾主。他打开了信封:
“----信是我预先找人写的。别怪我离开了你,我也是为了你。----我知道了是肖崽胱要害你后,就去找了他,我问他,要怎样才能停止伤害你。他要我嫁给他,这样,他以后就不再伤害你了。我为了你的安全就答应了他。他把我领回了老家,我给他生了俩孩子----他可能是报应到了,退休不久就死了,我也病了,孩子还小,我的病如果治不好、死了,希望你能照看一下他那俩孩子,那俩孩子也是我的----”
三十一、要给害你的人养孩子我不同意
谌挚看完信后很是伤心,他坐在沙发上久久的没说出话来。“谌哥,信已交到你手里,我该走了,你多保重。” “你不能走,留下来,我有话给你说。” 
谌挚猛的起身拉住了她的手----“你的东西先别拿走,回去把那两个孩子接到这里来,我也把我那两个孩子叫来,大家在一起聚聚----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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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爸爸和肖姨结婚我没意见,要给害你的人养孩子我不同意。”儿子谌经首先亮明态度,女儿谌莹没有说话,似乎有些赞同弟弟的意见。父亲说话了,“那也是你妈妈生的,是你们的弟弟和妹妹,搭把力帮帮,怎么就不可以?”那儿子又说话了,“要帮你自己帮,我是不会出钱的,我那点钱养我自己的儿子都不够。” “我没说要你出钱,只要你认他们就是了。” “那行,我认----”谌莹也说,“我也认,不过你实在差钱的时候,我也可以支援一下的。也希望肖姨多多关心一下我爸爸,他这辈子很不容易的,现在岁数又大了----” “你们放心,我肯定会关心好他的,他现在是我们娘仨的生活保障----”
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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